日新月异的普洱茶江湖从来都是波诡云谲 。
时至今日,已然没有人会为一款曾经叱咤风云的古茶谢幕而潸然泪下,自然也没有人会为一款曾近名不见经传的古茶登场而欣喜若狂。城头变幻大王旗,茶人早已司空见惯。只有那些爱茶成痴的人还在默默关注着那些普洱茶“豪门”的兴衰。
正如《红楼梦》中的四大豪门贾、史、薛、王一般,当今的普洱茶山头也有着四大豪门:冰岛、昔归、班章、易武(易武诸山)。它们或柔或霸,或苦或甜,或姽婳于幽静,或婆娑乎人间,江湖波澜尽皆由此四子掀起,一副乱哄哄,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景象。
毋庸置疑,它们绝对是茶人心中的宠儿,而今天要说这位,于它们绝无关系,就算是在今天看来,也只能称之为“准豪门”,或者“没落的豪门”,它的名字叫娜罕。
一
之所以称之为“没落的豪门“,那是因为人的确有一段“豪”的时光,说是“白玉为堂金作马”也不是很夸张的。
娜罕寨位于云南岩茶之乡邦东。这个地方有个在我看来有些“大言不惭”的称号:头顶大雪山,脚踩澜沧江。搞的跟盘古似的,听上去就觉得很装,那罕茶园生在海拔1500米到1700米的地方,几百年来,这里的茶树连农药化肥都用不上,每天日照时间长达十余个小时,又沐浴在高山云雾之中,可以说是“饥餐岩中味,渴饮澜沧水”,因此“娜罕春茶”很早就名扬香里。
当然此时的娜罕春茶充其量算个地主,并算不得豪门的,故事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。
二
话说清朝道光年间,“五华五才子”之首的杨国翰官居海盐知县,欲接其母,以尽孝道,其母好茶,故托人寻之,终得“娜罕春茶”,并嘱乡里每岁暮春发个八百里加急的快递送到海盐。
杨国翰估计自个儿也挺喜欢娜罕春茶的,还思忖着,为人子需尽孝,故搜好茶以奉母,为人臣当尽忠,这么好的茶皇上居然享受不到,起不是不忠?嗯,如有良机,自当奉上。
说巧不巧,这天道光就在北京召见杨国翰了,既得慕天颜,又能借机献上好茶,欣喜之情溢于言表。所以说“无巧不成书”嘛,道光老儿今天大红袍,明天西湖龙井,早就有些厌烦了,恰巧来了个新茶,得找个机会试试。
三
一日刚下早朝,林则徐就匆匆的跑来谏言鸦片的危害,道光老儿听的心烦,便说道:爱卿,朕此刻心烦意乱,禁烟一事可否稍后再议,恰好此处有杨国翰爱卿进贡的“娜罕春茶”一饼,听闻你与杨爱卿私交甚密,那就同朕品品这娜罕春茶。林则徐心中再有不忿,此刻也不敢多言,只得称诺。
于是君臣二人便开始品这娜罕春茶,一杯入喉,只觉幽兰之气沁人心脾,满口清甜,生津回甘,众秒毕至,神清气爽,倦意全无。仿佛置身狂野之中,有着前所未有的安静,又仿佛凌驾九霄之外,有着前所未有的旷达,林则徐亦有同感,于是君臣二人相谈甚欢,一杯一杯复一杯,竟达两个时辰,早已误了饭点。侍奉的小太监几次想提醒,却又怕扫了皇帝的雅兴,于是只得晾在一旁。
渐渐到了尾水,道光小啜一口,闭眼叹道:杨爱卿此茶,色浅而清,味甘而醇,香远气正,苦甜相织,刚柔并济,当真令人齿颊生香,回味无穷也!林则徐见龙颜大悦,心下窃喜,当即跪下答道:回皇上,此非君子之交淡如水耶?臣性耿介,故常至龙颜大怒,然臣侍主之心,若此杯中之茶,色虽清而味至醇,皇上明鉴,今表禁烟之事,关乎民生疾苦,国运兴衰,还请皇上早做定夺。
道光先是一愣,然后豁然大笑道:好好好,好一个君子之交淡如水,好一个林则徐,也罢,禁烟一事朕准了,爱卿快快请起。
道光皇帝对那罕茶如此高的赞誉,此事过后,娜罕茶蜚声四海,此茶亦被封为贡茶,并作为御前议政大臣的例茶,一直延续到了咸丰年间。
四
那时当然没有山头古树纯料的概念,但娜罕茶绝对是当之无愧的豪门,因其量小而精,寻常人几乎一泡难求。时光荏苒,谁曾想如今再提云南岩茶,都会首推昔归了。当人们再提到娜罕时,早已忘却了当年那句忠泛主人之怒的“君子之交淡如水”,只会不疼不痒的说一句:这不是小昔归吗?
我想说,或许昔归真的将云南岩茶的优点发挥到了极致,但娜罕古树茶绝对不会是小昔归,它的背后有一段尘封已久的历史,而它自己更有着内外兼修,刚柔并济的品质!
君子之交不仅要淡如水,而且要贵乎诚。一言九鼎,君子之道,这才是古域以娜罕为原料制作“岩鼎”的初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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